本報記者 趙展慧
“資本市場中有了一個專屬于創新型中小企業的舞臺，這次聚光燈打在了我們身上！”不少北交所上市企業倍感振奮。北交所開市以來，市場運行總體平穩。截至12月8日，上市的82只股票交易合計成交額達430.16億元。其中，71只平移股票累計成交295.2億元；11只新股成交134.97億元，平均漲幅101.49%。
北交所對中小企業創新發展有哪些助力？在北交所上市后企業有哪些變化？記者采訪了多家上市企業、有關部門和專家。
緩解融資難題，做中小企業創新“加速器”
在北京市三元基因藥業股份有限公司生產車間內的智能生產線上，一種名為重組人干擾素α-1b的藥物正在以每分鐘300盒的速度下線。這一藥品是中國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基因工程一類藥物，實現了我國基因工程藥物零的突破。
“在北交所上市相當于給創新裝上‘加速器’，企業的經營面貌煥然一新。”三元基因董事長程永慶說，目前公司正在推進4個全球首創的研究項目，其中治療小兒RSV肺炎的干擾素α-1b兒童霧化吸入劑等產品已經處于臨床Ⅲ期，上市將有力推動各個研究項目的進度。
“創新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融資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企業創新能力，中小企業由于缺乏足夠的抵押、擔保等原因，融資能力較差，這是一個全球性難題。”程永慶介紹，三元基因在2016年進入新三板基礎層，作為從新三板層層遞進成長起來的上市企業，5年間募集到3億元資金用于創新發展，但企業仍然覺得不夠“解渴”，創新步伐受到資金掣肘。
北交所為創新型中小企業開辟了直接融資的新天地。上市后，程永慶立刻體會到企業市場地位和法律地位的雙提升。“從新三板掛牌公司變為北交所上市公司，企業受到了各方關注，知名度馬上打響了，同時由于保險基金、社保基金這些長期穩定資金得以進入，投資者準入門檻也進一步優化，北交所大大拓寬了企業融資來源。”
陜西同力重工股份有限公司也在首批上市企業的名單中，公司主要研發生產礦用自卸車等非公路運輸設備。公司董秘楊鵬形容上市后公司的創新步伐從“小步快走”變為“加速奔跑”。2007年，同力股份想在西安投資建設一個整車廠，最終因為資金問題放棄計劃。“雖然我們盈利能力比較強，每年通過債權、股權融資大概能拿到2000多萬元，但仍然遠遠不夠，研發和擴產都難以開足馬力。”楊鵬說，當時，企業只能放慢腳步、積能蓄力。
此次上市對同力股份來說恰逢其時。“我們用于整車研發和測評的技術中心正在建設中，之后還要加購設備、擴充研發團隊，正是需要投入的時候。”楊鵬介紹，保守估計上市后募投項目能提前一年時間投產。
更令楊鵬印象深刻的是北交所為創新型中小企業量身打造的持續融資制度。上市6個月后就可再融資，融資品種多元化，提供普通股、優先股、可轉債等豐富的權益融資工具，發行方式也很靈活，引入授權發行、儲架發行、自辦發行等發行機制，降低中小企業融資成本。“企業能夠根據自己的創新節奏靈活規劃再融資。”楊鵬說。
致力于開發金融軟件的上海艾融軟件股份有限公司也經歷了資金緊張的艱難創業過程。“雖然公司成長性很好，但軟件創新投入產出周期很長，容易困在前期研發環節。”公司董秘王濤說，“資本市場長期資金的支持能夠助力創新型中小企業跨越從技術攻關到市場應用的高山。”
此次在北交所上市，加快了艾融軟件的軟件開發和業務拓展速度。“更重要的是，上市極大地增強了公司對軟件工程師等高技術人才的吸引力。”王濤表示，人才是創新的第一資源，公司已經實施了一期股權激勵計劃，而北交所對于股權激勵的監管更有彈性，允許上市公司在充分披露并履行相應程序的前提下，合理設置低于股票市價的期權行權價格，以增強激勵功效，公司今后將以更大力度的股權激勵吸引人才。
像三元基因、同力股份、艾融軟件一樣，82家上市企業經營狀況穩健、成長性較為突出，大部分屬于行業細分領域的排頭兵。中小企業貢獻了我國70%以上的技術創新，直接融資活水沖開發展束縛，將進一步釋放這些企業的創新能力。
“從目前交易情況看，整體市場交易的活躍度符合預期，流動性較精選層大幅改善，后市值得期待。”中信建投證券投行委委員、董事總經理李旭東表示。
實現錯位發展，讓更多創新型中小企業脫穎而出
“以前不是沒嘗試過上市，但無奈‘個頭’太小，很多企業都排在我們前頭。”采訪中記者發現，不少企業曾申請過上市，可直到北交所來了，為企業進入資本市場搭建了“直通車”，才終于圓了它們的上市夢想。
“與同樣服務于創新企業的科創板和創業板相比，北交所聚焦‘更早、更小、更新’。”李旭東分析北交所上市企業時表示，更早——這些企業大多處于產業化的早期，業務模式存在較大拓展空間；更小——這些企業的成長性較好，但經營規模偏小；更新——首批上市企業展現出很強的創新性，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高技術服務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等占比超過80%。
在不少企業看來，北交所聚焦創新型中小企業發展，與滬深交易所實現錯位發展，關鍵在于試點證券公開發行注冊制，建立了適應中小企業特點的發行上市制度和信息披露制度。
首批上市的穎泰生物董秘劉曉亮認為，北交所實行注冊制從多方面體現了對創新型中小企業的支持：門檻更低了，上市發行條件更具包容性，財務指標降低，有助于資金實力較弱的創新型中小企業上市融通資金，創新發展；上市更快了，注冊制改由交易所審核發行材料，證監會依據交易所的審核意見決定是否予以注冊，其中北交所審核時間為2個月，相對縮短，上市周期更易把控，降低了中小企業的融資成本和難度。
“更重要的是，注冊制把上市公司進出股市的決定權交給了市場，一方面疏通了IPO(首次公開募股)的入口，另一方面，更加靈活的退市制度也能疏通資本市場出口。”劉曉亮認為，北交所讓更多創新型中小企業進入資本市場的同時，也能讓經營不善的企業退市，使資產池內的水流更加順暢，流向更優質的中小企業，更好地形成優勝劣汰的市場風氣，“激勵我們上市企業更加專注于創新，規范經營管理，提高公司質量。”
“北交所與新三板基礎層、創新層形成了層層遞進的市場結構。”王濤認為，北交所的設立并試點注冊制，不僅有利于提升新三板對中小企業和投資者的吸引力，也有利于引導新三板更多不同成長階段、不同類型的中小企業增強信息披露意識，涵養公司治理文化。
程永慶表示，北交所的設立和制度設計傳達了一種理念，即企業發展不一定要一味追求規模，深耕細作的“小而美”也能孕育大創新，這與高質量發展的要求高度契合。“我國已培育出三批4762家‘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北交所的出現還會激勵更多中小企業往‘專精特新’的方向發展，作為首批上市企業，我們很幸運，但也深感責任重大。”程永慶說。
持續完善制度，推動北交所行穩致遠
在萬眾期待中誕生，在萬眾矚目中成長，北交所的發展任重而道遠，需要各方努力。
“北交所上市公司一定要努力保障經營質量，將寶貴資金更好用于創新；同時注冊制下新股的發行和定價更加市場化，投資機構要大幅提升投研能力。”程永慶表示。
“希望北交所健全在融資端、投資端兩端的功能，融資端進一步豐富金融工具、設置高效便捷的融資通道，讓優秀的中小企業在北交所得到長足發展；投資端適度降低門檻，提升流動性，讓廣大投資者分享創新型中小企業快速成長的紅利。”劉曉亮建議。
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副院長田軒認為，北交所的發行條件、交易模式、治理機制等與創業板、科創板的差異化程度需要進一步擴大。同時，還要明確并擴大中介機構職責范圍，根據公司制管理特征做好交易所的公司治理工作，提高交易所監管透明度，營造良好的市場環境，做好投資者權益保護工作。
北交所有關負責人表示，下一步在市場建設過程中，北交所將把支持創新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解決好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的幾個關鍵機制問題：一是創新包容機制，針對創新風險大、不確定性高、周期長的特點，持續優化掛牌上市準入條件，豐富創新評價維度，提高包容度；二是資金供給機制，支持引導私募基金、公募基金加大投資力度，推動保險資金、社保資金等長期資金入市，持續優化“小額、快速、靈活、多元”的發行融資制度；三是價格發現機制，持續豐富交易機制類型，完善做市商制度；四是人才激勵機制，持續優化股權激勵制度和差異化表決權制度，促進管理層、技術人才和資本所有者形成利益共同體，進一步釋放中小企業創新活力。
